2024的跨年,我來到在鳳凰城位於沙漠中的修道院 — 聖方濟更新中心,進行五天僻靜。
一切都是意外。過年前兩週,某天早上突然接到Susanna老師的電話邀請,因為想念兩位老師和朋友們,就訂了機票過來。
時差15小時,每天半夜在台灣遛狗時間,我就會自動醒來再也睡不著。連續五天,我都是第一個到教室,等著晨間冥想的人。看團隊調整燈光與音響,看Susanna老師坐上講台,進入冥想前的沉思。這個場景令我有些鄉愁。
從2006年在倫敦第一次參加兩位老師的冥想課,到最近十幾年把兩位老師教導的「心律轉化法」,介紹給台灣讀者,邀請老師來台;在英國、美國、台灣我聽了老師們導引的冥想無數次。令我驚奇的是,老師們總是有辦法把簡單的道理,一再更新,說出新意。
《化衝突為和諧》是這次僻靜主題。對於國際和宗教的衝突我們無解;至少,我們可以先解開自己與自己、與他人的衝突。有人笑說,自己是「衝突專家」,每天都在跟自己打仗,要不要跟誰交往,吃不吃這個食物....,內在有許多聲音,搞不定。
生活中,我們會為了和子女、手足、伴侶、父母的關係而卡住,關係進入不良的循環,醞釀出衝突。分明是想念的人,距離卻變得遙遠;想說的心裡話,卻吞進肚裡。
有一天,在僻靜中心閒晃,迎面走來一個同修阿卡巴,他戴著橙紅毛線帽,壓著一頭凌亂灰白的長髮,不修邊幅,像走在雲端的丐幫長老。看見我,突然開口說,「你聞了玫瑰花香嗎?」這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。
我每天都在聆聽同學訴說衝突的故事,沒有,我沒有注意到玫瑰,它們在哪裏?
我走到修道院草坪中,發現狹長單薄的玫瑰園。長在沙漠的玫瑰,體質贏弱,玫瑰生性不喜歡炙熱,這氣候和他們的天性違和,但它們在衝突中活下來了。
彎腰,我嗅聞了每種玫瑰:黃色、白色、淺粉、藍紫、嫣紅.....原來,每種玫瑰的香氣都不同,有的輕柔、有的濃烈、有的婉約、有的微酸、有的甜美.....。
玫瑰本身又何嘗不是衝突的產物?既有尖刺保護自己,卻又以柔軟的花瓣和香氣,令人撤下心防。究竟要不要讓人靠近自己,玫瑰是否也有著衝突?
我的心被玫瑰的香氣浸潤,感到幸福。原來,就算在衝突之中,玫瑰依然釀造著幸福的芬芳。這是它的慈悲。
阿卡巴的T恤上印著一行字:Sometimes I talk to myself, then we both laugh and laugh.
(有時候,我跟我自己說話,然後我們一起笑個不停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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