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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霸凌的陰影】—我的一部分不見了

最近幾個個案,生活中遭遇的瓶頸和困境,都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求學時期,被霸淩的經驗。計算一下,這些霸凌經驗都影響他們超過二十年。


男孩之間的霸凌,容易演變成肢體的傷害或言語暴力,女孩之間的霸凌雖然是以人際關係的排擠和奚落居多,但依然造成嚴重的心理傷害。霸凌所造成的創傷後遺症往往比當事人意識到的更長久更慘痛。


許多青少年,在進入叛逆期,尋求個體化的過程,想要得到的是同儕的認同和支持。就算在學校遇到霸凌,被排擠,痛苦不堪,他們通常不會跟父母或師長求助,默默承受霸凌和孤立的痛苦。而且因為天天要上學,這痛苦似乎永無止境。


《故事一》:對話終結者

江浩諮商的原因是:「想要能夠跟妻子聊天」。這麼簡單的願望,他卻做不到。妻子抱怨他完全不會聊天,無法與他分享事情,兩人的關係陷入瓶頸。究竟是什麼原因,讓他成為「對話終結者」呢?


原來,江浩在國中時,有一次因為自己的「白目」,說了不該說的話,得罪班上領頭的「老大」阿宏。下課時,他被叫到廁所去,阿宏帶領一群男同學毆打江浩,踢他的頭。他抱著頭蹲下,哭著求饒,但繼續被傷害。阿宏還說他的流氓大哥隨時可以「修理」江浩,要他不要太囂張。女同學們經過廁所,看到他被修理,江浩覺得丟臉極了,但沒有人報告老師。


江浩說,他小學時候是一個很愛舉手發表意見的學生。老師問問題時,不管他知不知道正確答案,他都會舉手,並不害羞。但是這樣一個「很想獲得注意」的男孩,從這件群毆事之後,成為一個木訥沈默的人,在課堂上不再舉手。那個13歲的他認為「不說話」,就不會惹禍,造成自己被攻擊。那是他當時能夠保護自己的措施,這顯然是後創傷壓力症候群。


那次的霸凌,他失去了活潑敞開的自己。性格大變,成為一個無趣的、很難交流的對象。我和江浩工作的時候,常常「斷片」,我問他的事,他總愣住無法回應,似乎語言能力阻塞。

我相信,只要療癒被霸凌的創傷,他便能夠把那個很活潑渴望被注意的自己領回來,要想恢復「聊天」能力,非他不可。


《故事二》:偵測所有不友善的訊息

陳紹最近壓力好大,睡不好。細問才知道,他在管理公司上有些狀況。不知道為什麼,面對不稱職的員工,他無法直接清楚的溝通。反而是唯唯諾諾,繞著圈子,怕他們生氣。導致員工畫錯重點,甚至騎到他頭上來。他認為自己不適合當管理人。然而,陳紹分明是天生的管理者,有領袖氣質,到底哪裡出錯了?讓他力量受阻?


經過LCT的診斷,起因發生在他國二的時候,因為言語不慎,得罪了隔壁班的同學,導致那個同學對他非常憤恨,威脅他,說他大哥已經花錢買通流氓朋友來修理他。陳紹從此得了恐慌焦慮症,每天放學回家都覺得自己可能就要被圍堵。他四處張望,搜尋可疑的人。連跟爸媽去逛百貨公司,也隨時在堤防,只要一有人眼神奇怪,他馬上就陷入恐慌。馬上,他從一個愛開玩笑,風趣而受歡迎的人,成為低調行事的人。


陳紹說,正因為這個創傷的後遺症,讓他在人群中,一眼就可以辨識出對他不懷好意的那個人。他會特別去安撫那個人,確定他不會帶來危險。直到他上大學,他還是無法完全放下警戒。那種隨時可能遭遇危險的感受,內化為他的一部分。


從前他以為自己有討好性格,因此害怕得罪別人。如今知道,那不是討好,而是確保自己安全的方式。潛意識他怕員工如果討厭他,會報復傷害他。就如同國中時代那件事。


療癒當年的霸凌創傷之後,陳紹很快的轉變自己的想法,他意識到,他的初心是幫助大家都更好,面對員工,指正他們,也是基於這個理由,沒必要為此而害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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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傷在被霸凌的人心底劃下難以抹滅的痕跡,很難真的忘卻。我們便帶著這樣的傷痕努力長大成人,而當年被霸凌被排擠的那個10歲、13歲的自己,卻一直凍結在原地,還試圖用他/她所知道的方式來警告我們,保護我們。我們的行為受到那個被霸凌的自己控制著,直到我們能夠與這個被孤立的自己重新連結。


緊緊抱住自己,讓他/她明白被霸凌的時代已經結束,他/她可以不再耗費力氣來保護你。你此刻是安全的,而且你絕對可以保護他/她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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